要記得把那裡的雪帶回來哦!

這是我來到基地營的第24天。

前天有公關公司的小姐打衛星電話過來,她說部落格上面的內容太「硬」了。意思大概是不夠好看吧?我想。昨天打了通電話回家,才三歲的小女兒在電話中說「好想念爸爸」,這麼直接的對話,一時之間害我都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了,只能含混的說「啊,這邊每天都在下雪呢…」,大女兒就說「那要把雪帶回來哦…」。

呵呵,要怎麼把這裡的雪帶回到家裡呢?又要如何才能讓在台灣的人們,從電腦上拿到聖母峰這裡的聲音、味道、溫度與感受呢?

我說,這裡的味道,有時充滿異國情調,有時卻又是飄著台灣的氣息。早上常常是土司起司和煎蛋的味道,有時卻又會從梁領隊媽媽的便當盒中,漏出豆腐乳的獨特氣味,我說,現在在台北大概沒有人記得這個味道了吧?我和梁領隊二人,低著頭靜靜的用舌尖回味這個滋味,和著白稀飯滑過我們二人的喉頭,我知道我的二個女兒在家裡最喜歡這個味道了,跟我現在一樣。

晚上,廚房裡永遠不缺少的是咖哩的氣味,這是雪巴的最愛,雖然我也很喜歡吃咖哩,不過其他人似乎沒有太大的興趣,所以在我們的餐廳帳裡,晚上的味道很多變的。有萬巒豬腳,有客家小炒,有肉骨茶麵,有羊肉爐…。或許應該說,晚餐的餐廳漲內總是漂浮著台灣鄉愁的濃烈氣味,濃到揮之不散。

如果雪巴也在,則煤油爐裡散發出來的是一股淡淡的香味,原來雪巴正在蒸餾無色透明的青稞酒「Roxet」。隨著這一縷縷的酒香,四面八方的雪巴好友們就會聚集在我們的廚房帳裡,然後呢,海拔五千四百公尺的Party就會隨之展開了。

這是屬於聖母峰基地營晚上特有的聲音,一陣陣高亢的雪巴歌聲從不知道哪一個營地的遠方傳了過來,這是青稞在唱歌的聲音吧?也有可能是來自印度的威士忌吧!而正在大聲歌唱的雪巴,今天可能剛背了三十五公斤的氧氣瓶,一口氣從第二營上到第四營再回到基地營。不間斷的歌聲和舞步,讚嘆著珠穆朗瑪女神賜給他們這般豐饒的身體。

冰河的晚上,聲音也隨著溫度慢慢的凍結。原本潺潺的流水,在月亮爬到頭頂上的時候,你可以聽見宛如時間被凍結的聲音,「砰!」,宛如時間之流不曾停止的河水,在我剛剛鑽進睡袋的時候,也一起停止了流動。原本我無法抓住的流水,在這時已經變成可以停留下來的冰塊,就好像這裡的時間一樣吧,好像沒有在移動的感覺。

如果我不打開電腦上網,不打開衛星接電話,時間在這裡真的可以不知道跑道哪理去了一樣。不過,雪崩的巨響,不時會提醒你太陽還是在走,季節還是會變的,就像衛星電話還是會傳來對於部落格文章的抱怨一樣,終究是逃不掉的。

「碰!轟…」,原本以為應該一直靜止的掛在懸崖上的冰河,在我正想打瞌睡的時候,就會突然掉了下來,巨大的冰塊粉碎成滾滾雪煙,從數百公尺高的地方襲捲而下,通常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傷害的,因為只有相對比較小的機會會發生在攀登路線上,又剛好有人在那裡。

有人說下雪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,不過這裡的下雪,就如同台灣的午後雷陣雨一般,突然陽光不見了,就會劈哩啪啦的下起大顆的雪來了,大概一開始的溫度不夠低,雪花結成一顆顆大顆的雪球掉了下來,聲音特別大聲,而下了一陣子之後,飄下來的雪花已經變成結晶完全的六角形晶體,就真的變成看見大雪紛紛卻又安靜無聲的獨特畫面。而這也是下雪最吸引人的地方吧,明明下的全身雪白,明明風雪不斷從你的臉頰旁飛過,可是一切卻又是如此的無聲無息,宛如夢境般的令人迷惑。

溫度的下降也是一樣,無聲無息的。下午的雪,零度,穿著羽絨衣縮著身子喝著熱茶,還是把暖氣給打開了。凌晨出發,太陽還沒出來,零下十二度,我沒帶手套拿著攝影機紀錄隊員出發時的祈福儀式,手指的第一指節已經有點發紅,痛痛麻麻的。目前的氣象預報,峰頂的平均溫度零下24度,晚上出發攻頂的時候大概是零下四十度吧?起身、鑽出睡袋、穿鞋子、出帳篷,吸一口零下四十度的八千公尺空氣,每個動作,都是磨難吧?我想。

而這樣的磨難,價格昂貴。

剛剛接到來自Dinboche的無線電訊息,目前包括支援健行隊以及媒體隊,所有人員已經與伍玉龍、江秀真和黃致豪三人會面了,全部人員狀況都非常良好,請各位親愛的家人放心囉!

至於小泝目前應該是下降到更低的Tenboche去了,梁老師目前在Gora Shep拍照,明天會回到BC,而基地營工友則繼續在基地營顧店。

Evereybody Good Night!

2 則留言:

今日新聞網工友 提到...

女兒好可愛,真窩心。

今日新聞網工友 提到...

ps:公關寫的稿才硬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