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第拿里山,我和我的國旗_黃致豪(二)


隔天運補上到越過了第三營的Squirrel Point和Windy Corner之間,感覺上不是很正確的策略。

需要運補的時機是坡太陡或地形太險時,才需要把裝備、食物分成兩次運上。然而從第二營到三營之間大致上是平緩的,大可以把全部裝備拖上,前一晚和我們同在第二營的挪威隊就先把全部裝備拖到第三營,從第三營再把裝備分一半當天運補上去,不像我們長途跋涉後還要大老遠回到第二營睡。

隔天我背著滿滿的,兩天份的糞桶,完全違反正常人的意志狀態下把五個人的排遺從第二營拖到第三營,可惜這一段隊員們之間沒吵架,不然手持糞桶的我應該大佔上風。在國家公園入口處,公園警察隊會發給每一隊若干個Cleaning Mountain Can,簡稱CMC,是個體積不大的硬塑膠桶,還有數十個玉米做的塑膠袋。上大號時先在桶內鋪好塑膠袋,使用到隔天要移動營地為止,再把塑膠袋綁起來,丟到附近的冰河裂隙,成為自然的一部份。遺憾的是從二到三營是沒有裂隙的,而且我們在該死的第二營還多住了一天 !快到第三營時路上傳來中文的交談聲,谷明光一馬當先的衝了下來,背包上繡有"原住民高山嚮導"字樣的他有著原住民開朗的性格,是高銘和老師隊伍的主力。六個人中有兩個登頂,第十九天才等到登頂的好天氣,和之前我們遇到的隊伍所說的狀況差不多,高地營的天氣已經壞了兩週,每一隊下來都是彈盡援絕的垂頭喪氣,直到六月九日和十日兩天的好天氣才有人登頂,也造就了這兩天笑滿開懷的登頂成功隊不絕於途,大概兩公里外就聞得到他們歡樂的氣息,橘色、黃色般的開懷把空氣都染得溫暖極了;沒有登頂的隊伍則是被鐵灰色的氣息圍繞著,冷冷地擦身而過,連一個眼神交會都不會有。

抵達第三營時,上帝那邊的機房似乎接錯了線,把夏威夷的陽光接到了第拿里,還順便擺了幾個正在日光浴的半裸男,非常遺憾的,他忘了擺日光浴的比基尼女郎,我想,上帝是她,不是他吧。半裸男們是挪威隊,我們造好了廚房、廁所後就過去和挪威裸男們閒聊,後來因為一個已經完全忘記,就像被倒進冰河裂隙再也想不起來的原因,我跟小泝也脫了上衣加入半裸男行列,留下了一張九裸男一女的照片。據秀真說,這是她生命中第二高興的一天,僅次於聖母峰登頂活著下來那一天,畢竟被九個猛男圍繞不是每天發生的事。

第五天,從第三營過Motorcycle Hill和狂風角落Windy Corner上到第四營,天空是一抺無謂的藍,襯著隨意的風,簡直讓人想把背包裡的鋼琴掏出來,穿著長長的燕尾服在雪地上彈起小步舞曲。那些音符會被溫柔地帶過狂風角落,被洗髮精廣告中吹動女主角飄動的髮絲的微風捧著,輕放在世界盡頭般的第四營。小步舞曲的音符歇止時,我睜開眼睛,Mount Foraker沐在永畫的夕陽中,周圍滿是人聲與笑語,海拔4300公尺的第四營Basin Camp,速度快的隊伍從這裡一天可以來回主峰,我們上了二壘,進入得分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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